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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十日桑辛苦啦~真·苗木的故事诶(ಡ艸ಡ)但是需不需要给大家预警一些事呢……（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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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2:

• 这次的狛枝生贺抽到的是四手桑的“果园”和 @能重复的昵称才不要 的“未来（科幻意味）”所以想到了这样的看起来非常意识流的东西！希望能符合大家对这个地点和时间所混合带来的期望x
  

  
  




• 废土设定，已经从科幻跳到奇幻了x




• 我是在搞事（。真正意义上的苗木诚了√




• 感谢 @弹丸论破幸运组主页 ！
  

【1】

    封锁的大门打开后，狛枝凪斗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前几天就应该是开始结果子的日期了，今年的果树长势都非常好，花期开的花异常的茂盛，当初来视察的日向创还开心的拍着他的肩膀表扬着，对今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年度感到欣喜。

    期望越大失望越深，这几天狛枝发现树木上的花许久没有开花结果子的痕迹后赶紧汇报了日向，并对所有的可疑原因进行了排查。

    没有任何作用，植物开始一天一天的衰败。

    今天的状况更加糟糕了。之前还有着郁郁苍苍的生命的气息的果园当中，无论是大株的类似苹果树，还是小颗的葡萄树，都在几天之内迅速的衰败枯竭。

    除了伫立在果园最中央的那棵树以外。

    狛枝缓慢的走动着，沿途的新栽植的新树苗上叶子枯黄，褐黄色的叶片也卷起，失去了水分而变得又干又脆，在他伸手去1触摸的时候碎裂了开来，变成细碎的叶掉落在土壤当中。

    狛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环视了一下整片果园的情况，除了中间的那一棵以外，几乎都开始显现出由秋至冬的迹象，绿色的树叶迅速的干枯，树干变的越来越硬而脆，哪怕他已经加大了肥料的剂量和多次向日向申请的水源，依然没有缓解衰败的氛围在这片果园弥漫。

    他一路看一路触摸那些植物，最后终于走到了中央停了下来。

    中央的树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壮硕的树干让狛枝双手张开也没办法抱住，没有结花的树干上只有蔓延出来的树枝，交错的树杈上是细碎的树叶，虽然室内全是人造的光源，但是一进入到这棵树的树荫所笼罩的地域中，狛枝依然有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棵树不是果树，却占据着这个果园最好的位置。

    狛枝将手放在了这棵树的树干上，还是那种和以前每一次触摸一样的感觉。甚至让他感觉到粗粝的树干中能感受到有些温润。

    “……苗木，昨天我又被日向君说了。果子是很重要的资源，今年结的部分是要和十神君那边交换的你是知道的吧。”狛枝一边用食指顺着树干上的痕迹由上而下的触摸着树干。

    本来他以外会得到什么回应，但是依然和前几天一样没有任何回复。

    他只好接着说下去：“……这次要一起去十神君的地盘吗，那里也算得上你的故乡了吧，当初日向君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还很惊讶有那么大一颗的种子呢。听说日向君用了一千加仑的汽油才把你换回来，十神君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想到他们那边没有会种植树木的人，只好交换了物资。你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岁了吧。”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棵树，小声的闷笑了几声：“二十年能长成这样简直就是奇迹，怪不得被称为‘希望的种子’啊……”

    整片果园只剩下狛枝的声音，室内的人造风源机器没有开，只剩下人造光源的朦胧灯光照着这片树林，狛枝偷偷的瞄了一眼用来监视这片区域的高一层的玻璃窗内，那边没有人。

    监控器什么的在这个年代几乎没有用——太耗电了，如今电能也是奢侈资源。

    心中有数的狛枝往前站了一步，抱住了树干，耳朵紧贴着树干说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知道的吧，给点回应给我吧。现在应该没有人监控了。”

    沙沙——沙沙——

    忽然有风吹起，撩动了狛枝的发丝，他的柔软的米白色头发像波浪一样涌动了起来。这颗树像是被风吹拂着一般，枝叶交错拂动着，光源被变化的树叶所切割，在地上忽明忽暗。

    狛枝冷静了下来，看来苗木自己有不愿意出现的原因。

    那棵树所摇晃着枝叶而形成的风明明只是微弱的一股细流，却在以它为圆心往外吹动了其他树木的枝叶，似乎只是一股短暂的呼吸间，整片果园里汇聚起了沙沙的树叶交错摩擦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枯死的叶被吹落的轻微脆响。

    狛枝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这一片自己照顾了二十多年的果园。

    二十多年前人类能源渐渐枯竭，战争爆发，日向带着他们在这片勉强还能种得出食物的地域搭建出了自治小国家的雏形，长期以来和车程五天外的十神白夜建立的大型王国交换物资。那段时间正好十神刚打下那座要塞，手上的人死伤无数，特别是一些种植方面的人才稀缺，日向趁火打劫提出了用长期的果实和粮食交换十神的保护和武器提供。

    而在去十神那第一次拿种子回来的时候，十神犹豫再三还是把一棵封存在精密的首饰盒里的拳头大小的种子给了他们。

    “这是，希望。”十神显然不想说太多的话，面对着他们依然有着高高在上的态度。

    拳头大小的种子，前所未闻。更别说它叫“希望”。当狛枝去触摸它的时候，种子忽然散发出了淡淡的绿色的柔和荧光，狛枝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感受到了里面似乎拥有着的强烈的生命力——在这个环境越来越恶劣，资源以及成为各大家族之间争夺的世界，它真的是希望吗。

    但是它只是一颗种子而已。狛枝为自己忽然的兴奋感到可笑。

    但最终狛枝还是在赶回了日向的地盘后就迫不及待的把“希望”种了下去。

    

    

【2】

    “狛枝君。”身后忽然传出的声音并没有让狛枝感到惊讶，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回过头看向苗木。

    身后的巨树已经不见了，刚刚盘踞在地上的须根也无影无踪，苗木光着脚，身上披着树叶做成的简陋衣装，出现在了树的位置。

     在拿到“希望的种子”种下的第三个月，狛枝才终于看到冒出的芽儿。结果第二天这个芽竟然消失了。泥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而那颗树苗的芽儿就是那样凭空消失了。

    结果在消失后的两个月后，狛枝在一次施肥中看到了藏在树上怯生生看着他的一个小孩。栗色的短发，翠绿色而精神的眼睛，肉肉的小手紧紧的扒着那颗苹果树的树枝，偷偷的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看他。

    “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狛枝吃了一惊，因为果树是非常重要的资源所以日向早就把这片区域封锁起来并且还设置了监控台。说是监控台也只是在高处弄了个玻璃罩房间——尽管这个区域只有狛枝会种植，这样做无异于明示日向对狛枝并不信任。

    被发现了的小孩子吓的赶紧缩了回去，透过枝叶狛枝发现他还在往上爬。

    真糟糕，万一摔下来就不好了。犹豫了一下狛枝还是决定跟着爬上去。

    那个孩子看到自己跟着爬似乎更加害怕了，哪怕他一直开口安慰着自己绝对不会伤害他这类的话，但是依然没有任何作用——很快那个孩子就爬到了树顶。

    “哇、哇……”似乎还不会说话的孩子一直吱吱呀呀的叫唤，而狛枝头痛的踩着枝丫不敢接着往上爬，他无意中看向监视台的方向，发现监视台上的人似乎开始架起了步枪瞄准了他上面的那个小孩。

    “等等！别开枪——”狛枝瞪大了眼睛开口，但是枪响还是让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震惊的看着刚刚还在树顶上叫唤的孩子从他旁边的位置掉了下去，他本来伸出手打算去接，结果出于震惊而让他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终于从刚刚的事情反应过来后狛枝立刻滑下了树，四处寻找着那个孩子的尸体。

    没有。

    那个孩子不见了。

    他像疯了一样把那一片的果树都找了一遍，甚至连土都翻了一遍，别说小孩子了，连血的痕迹也没有。

    当天被通知了异常情况的日向赶紧过来查看情况，狛枝也是难得的发了脾气：“那只是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你手下的人能开枪！”

    “先不说这个，那个孩子呢。”日向眼中的冷漠让狛枝终于意识到日向变了这个事实。

    日向带领着大家建立了这里，但是他也变得越来越冷酷了，狛枝心中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至少他终于在日向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威严。

    “无可奉告。”狛枝冷淡的回答了日向，结果第二天日向下达了禁止向果园供水的命令。

    没有供水导致一部分植物枯死，只有平时养分比较充足的植物还能勉强支撑着。狛枝心里火的不行但是他并不想向日向低头，只好坐在一棵果树下用草帽扇着风，靠着树打盹。

    “那个……你好？”

    迷迷糊糊之间，狛枝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身侧传出来。他微微侧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人造光源所散发的热烈让他也有些恍惚。

    那边站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小孩，看到狛枝在看自己以后还眨了两下眼睛，红扑扑的脸露出了微笑：“你看起来好像很热。”

    “……嗯？”狛枝有点没反应过来，而接下来那个孩子就把手贴到了他的脸颊上。

    小孩的手上并没有什么温度，反而让他觉得冰冰凉凉的，狛枝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份凉快。

    空调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就算有也不可能开的。电能还能做更多其他的事情，发电机早就被日向控制了起来，所以在这种炎热的天气的室内还得跟着人造光源过的狛枝早就热摊了。

    过了一会儿狛枝感受到那个小孩似乎大胆了一点，抱住了自己的狛枝，裸露的上半身贴近了自己的身体。

    好凉快啊……

    狛枝迷迷糊糊中想着。

    脑海中明明有很多疑问，比如这个小孩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被枪击中的情况下还生还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忽然出现——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似乎没有体温。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这片冰凉和炎热中消融了，狛枝终于在混沌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树下，却不是之前那颗苹果树。人造光源已经关了，整片果园陷入了黑暗。他拍了拍还没有什么意识的脑袋，摇晃着往封锁的大门走去，果不其然已经封锁了。

    日向君这个混蛋。

    狛枝露出苦笑，他和日向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但是把自己关在果园还真是难得的新体验啊。

    还好饿是饿不着的，他随手扯了串葡萄吃了起来，在夜晚的这片果园游荡着。

    “你是出不去了吗？”然而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夜晚的可见度不像白天那么高，他根本没有发现树上坐着一个小孩。

    小孩的眼睛似乎在这个黑暗的夜晚中发着光，明明没有光源，但狛枝就是觉得从眼睛中看到了一片璀璨的光。

    “你是谁？”狛枝还是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问了。

    “我？我……我没有名字。”小孩的声音低落了下去，狛枝只是眨了个眼的时间，那个孩子已经爬下了树抱住了他的大腿：“你能帮我起个名字吗，我知道你叫狛枝君是吗？”

    “诶？”狛枝显然有些慌乱，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了。

    他先把那个小孩抱了起来，捏了捏对方的小手，确认了这个小孩子的确没有体温以后，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就叫……苗木吧。”

【3】

    “苗木，这究竟怎么回事？所有的树都……”狛枝心疼的看着这片渐显荒芜的果园。

    “狛枝君，它们在害怕……当然，我也是。我感受到了他们的恐惧……”苗木往前走了一步，接着说道：“我们要去找日向君。”

    “恐惧？”

    “有什么事快要发生了，大家怕坚持不过去。所以它们把所有的养分给了我，还有种子。希望我可以把它们的延续带出去。”苗木的眼睛又开始淡淡的发出了光芒，但是闭着眼思考的狛枝没有发现。

    “带出去……去哪里呢，现在外面的环境已经让泥土变得沙化，根本没有足够的水和肥料能种树。树可不像小麦或是土豆那样对种植的条件那么低！”狛枝敲了敲头。

    “狛枝君，不要担心。”苗木抬起手摸了摸狛枝敲过的部分。

    狛枝微微低头就能看清苗木的面容，不像是自己见到的出去在周边探索食物和物资的风尘仆仆的漠然，不像自己同期生那种有些乖戾、别具一格，也不像是日向的那种总是有重重心事的沉重。苗木似乎有着一种超脱了自然的洒脱，同时又有着无言的给人信心的力量。

    “我会解决那些问题的。如果狛枝君认为我是希望的话，我就是希望。”苗木用食指点了点狛枝的额头，而狛枝听了苗木的话后，也想起了曾经他和苗木开过的玩笑。

    “果然比起叫苗木，叫希望会更好一点吧。当初说你可是希望的种子呢，既然是希望的种子种出来的应该就是希望才对。”狛枝和已经有人类模样八九岁的苗木席地而坐，苗木似懂非懂的听着他的话，点点头：“原来我是希望吗，那既然狛枝君说我是希望我就是希望吧。”

    “希望才不是那么好当的。别玷污了希望这个词！”狛枝轻柔的拍了拍苗木的小脑袋，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摸了摸。

    “你要是想成为希望，首先你要拥有着绝对美丽的东西，要让别人都被希望所感染，给他人信心……”狛枝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内心的期望。

    苗木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曾经他一度为苗木的成长之快而感到吃惊——无论是树木形态时的他还是人形的他，苗木一直以诡异的不像是正常的树木或者是人类的速度成长。

    也许无论是身体还是心，苗木都成长的太快，让他总是忘记苗木才成长了仅仅二十年。

    虽然是被枪指着带到了日向创的办公地点，但是苗木并没有显出什么惊慌失措。不过也可能是子弹这种玩意儿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杀伤性的东西吧。狛枝不仅觉得有些可笑，在人类眼中的大杀器却不能给身为树人的苗木半点威胁，到底是该感慨人类太过于脆弱还是其他的什么呢。

    还没到日向那，就先听到了田中眼蛇梦的声音，经过狛枝长期以来和昔日同学们的相处已经可以将田中的大部分中二之语转换成听得懂的话了，狛枝把田中发现饲养的动物出现了狂暴或者是不安的异常告诉了苗木。

    苗木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在见到日向创后第一句话便是：“日向君，很快有地震要来了。”

    日向眯着眼，没有吭声。

    站着旁边的田中也抱着胸没说话，他肩膀上的破坏神暗黑四天王却异常的兴奋，不停的对着苗木吱声。

    狛枝冷静的站在苗木身边，看着日向身后的两名火枪手举起了枪对准了苗木，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狛枝只好先出声打圆场：“日向君，这位就是……”

    “就是希望的种子种出来的东西吧。也许十神也没有意识到他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给了我们了吧。末日的预言当中就有说到树人一族会在危难的时刻为了开创未来拯救人类而出现，这么看来的话一颗新生的树人族的种子只用汽油就交换了过来还是挺值的。”日向用手压了压，包括狛枝身后的火枪手在内都放下了枪。

    日向从一直坐着的雕刻成王座样子的椅子上站起身，走向了苗木。苗木对着日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我的确是树人一族的，但是……我可没有拯救人类的本事啊。日向君，我们得赶快迁出这片区域，这里很快会面临一场灾难级别的地震了。”

    日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苗木的眼睛。

    苗木矮了半个头的身高让他在和日向的对视前并没有半点优势，他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日向带着戏谑的眼神，在过了一会儿后日向一直绷紧的脸松弛了下来，笑着说道：“你想劝我们大家迁移，所有人？”

    “是的。”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少说也有几万人。没有根据地，你让我们去哪里？”

    “我们可以去十神君那里……”

    “十神？！哈哈哈。”日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微微弯腰，在视线上和苗木保持了水平：“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们几万人像难民一样去寻求庇护？没有物资没有利益的叫唤，就是一堆吃白饭的，到了十神的手里只能被他当枪使！只有自己手上有地盘，有持续的收益，才能保证在这个年代生存下来！”

    “日向君……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但是这里已经不能再留下来了，那样死伤会更加严重，十神君那里我会说服他的。”说到这里，苗木犹豫了一下，接着挠了挠脸说道：“要相信我们只要心怀希望，就一定可以的。”

    “……”这下日向和田中包括所有的火枪手都把视线移到了狛枝的身上。

    真不愧是狛枝养大的孩子。狛枝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传达着这个意思。

    “那个……总之，请相信我。”苗木的脸微微泛红，他也意识到大家的视线是在看着自己身后的狛枝，只好再次开口。

    

【4】

    大约三米高的树干左右两边连着两根较为纤而细的枝桠，树根是几根粗大而且还有着许多蔓延的根须，日向的领地内的大家第一次看到这种怪物在搬着机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当然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左右田第一天还战战兢兢的对着苗木的树人形态大喊大叫的惊恐着和他保持了至少五米的距离，苗木也并不是非常在意，帮着左右田把它的各种重型机械搬上来汽车上以后左右田终于敢和他搭话了。

    而狛枝知道了这件事后第二天就强烈要求和苗木一起去帮忙。

    狛枝坐在苗木的头上的树枝上，透过树叶看着周围的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绕着苗木走，反而有些新奇的看着坐在头上的他。

    狛枝也不恼，任凭别人看，有时还故意摇一摇树枝让苗木和他说话。

    “怎么啦狛枝君？”苗木感受到了狛枝的不安分，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左右田君在哪里呢——啊看到了。”

    苗木借着3米高的优势，看到了狛枝所说的左右田所在的位置，他正好还在进行大型的空气净化器械的拆卸，并指挥着别人把拆下来的部分搬上车。

    “左右田君，需要我帮忙吗。”苗木赶紧过去，左右田一开始看到他本来兴奋的露出了爽朗的笑，结果在看到重叠的树叶中隐藏的狛枝后立刻换成了一副惊恐的表情：“呜哇你你你别过来！”

    “诶？”苗木赶紧停在了原地，看着左右田飞速后退紧贴着空气净化器的外壁，冷汗都开始冒出来。苗木有些尴尬的用树枝闹了挠树干，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看来左右田君不需要你的帮忙了，我们走吧。”狛枝完全没有缓解下现在的气氛，在苗木听来甚至有些故意的成分在。

    “好吧……那我先走了哦左右田君。”

    左右田哆哆嗦嗦的并没有回话，而是以及把眼睛都遮住了缩成了一团。

    苗木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目前的情况他也只能离开了，于是迈着树根往别的地方走去。

    经过了这个茬，苗木明显的感觉狛枝的心情好了很多，不仅坐在自己的头上晃着脚哼歌，还总是摸他的树叶。

    “……狛枝君，你原来是故意跟我出来的。”苗木伸手去打算把狛枝从头上抓下来，结果狛枝反而抓住了苗木的手。

    苗木的手因为树人化的原因，分开的五根树枝上也蔓延出来细细的根须，狛枝抓着苗木的一根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根须说着：“谁让他昨天敢坐你的头，你也是就这样让别人随随便便的坐上来怎么行的，你又不是什么游乐园设施的玩具。”

    “他是你昔日的老同学啊让他坐一下也没……等等狛枝君你是吃醋了吗？”

    感受到坐着的树枝传来微微的震动，狛枝知道是因为苗木忍着不要笑出来，他轻轻拍了拍苗木的手，也不说话。

    

    日向正好准备找苗木的时候就是见到了这个场景。先发现日向的不是苗木而是狛枝，他轻轻的说了一声：“嗨。”

    “嗨……嗨个鬼啊嗨！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吗？！”日向露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

    “啊……难道日向君还想插手我的感情问题吗。”狛枝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不是这个问题吧，苗木才……他……”日向抓耳挠腮的找措辞，最后只好嘀咕了一句：“养成真好。”

    “……日向君……我们树人一族是有传承智慧的，不会出现被骗的情况啦。其实狛枝君真的很好。”苗木虽然没太懂他们字里行间的意思，但是本着对狛枝的保护的心态还是解释了一下。

    看着狛枝坐在苗木的头上翘起二郎腿得意的看着他的样子，日向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苗木明显是涉世未深，被狛枝养了二十年。虽然他大约可以猜得出狛枝经常喜欢留在果园过夜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颗希望的种子，但是……这种着种着还能种出感情出来……怎么看都带着阴谋论的意味。

    倒不是他故意这么想，实在是狛枝难以用常理去推断。当初他交给狛枝所谓什么“希望的种子”只是希望狛枝安分一点别到处乱来，后来听到了有陌生的孩童出现在果园他就猜到可能是那颗种子种出来的树人一族。本来他也很恼火有人擅自开枪的事情，但是狛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他也太不给他这个首领面子了，为了让这个团体拥有凝聚力，他实在是花了太长太长的时间，如果任凭狛枝这样捣乱，很有可能会损失掉好不容易被他集权起来的团体。所以他才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令给狛枝点颜色看看，这也算得上杀鸡儆猴。

    本来想着，如果是天性热爱和平的树人的话，应该没问题的，自己也没空管那些闲事，所以这么久以后才第一次见到苗木。

    然而就听到了这样劲爆的消息。

    真是太糟糕了。

    日向先是艰难的抬头看苗木和他头上的狛枝，犹豫了许久后才闷声说：“苗木，我们需要你的帮忙。你能先变回人形吗。”

    “好的。”苗木倒是没什么犹豫，把狛枝抓住放下了地后就变成了人的形状。依然是和一开始见到时一样的打扮，赤裸着上半身和叶片做成的小裙子。

    日向看着狛枝，再看看苗木，说着：“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啊……我一开始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狛枝你要不回避一下吧，我有事和苗木谈。”

    “哦？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作为家属不能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已经分配好了迁徙的队伍了，我和苗木不是一个队对吧。”

    “你……”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的日向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他抱着胸瞪着狛枝：“没错，就是这样，我需要把苗木分配到孩子和妇女最多的队伍去保护他们。而狛枝你是作为战力的一部分，需要去另外一个队伍。”

    苗木看着两边明显变得紧张的气氛，站在了他们两人的中间，摆着手让两边别这么冲：”狛枝君，你不要总是这样对日向君，他好歹也是首领啊。“

    “是啊，就算是首领也这么平庸而普通，真让人绝望。”狛枝淡淡地嘲讽了一句。

    “你这家伙……”日向脑门冒起青筋，苗木看到日向涨红的脸，赶紧拉了狛枝往一边跑：“日向君，我同意你的方案，服从你的安排，那现在我先和狛枝君吃饭去了。”

    狛枝最后还是一脸不乐意的被拉走了，不仅如此还故意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日向一眼。

    真令人生气，日向只能吹胡子瞪眼，明明在苗木面前就那么温和还以为转性了呢，果然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狛枝君……别生气了嘛。”苗木拉着狛枝行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因为迁徙的关系街上的大家都在搬着东西，家里大大小小能带走的不能带走的都在努力往车上运。明明是逃难，却因为有了提前的预警而让大家有些闲适。

    苗木能感受到狛枝的情绪，他知道狛枝并不想和自己分开——不是因为是恋人的关系，而是很多其他层面的原因。而他也明白作为树人的自己可以给老幼妇女提供更多的保护，他知道狛枝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狛枝才不开心。

    狛枝不吭声，他虽然跟在后面走，却故意拖沓着脚步。

    苗木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人少的偏僻街巷，拉着狛枝走了进去。

    巷道算是比较窄的，勉强塞进了两个人后狛枝只好紧贴着苗木，他不仅皱眉看着苗木弯着的眉眼：“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用去帮忙吗。”

    “帮忙哪有哄我家的小猫咪重要呢。”本来苗木很想缓和下气氛，灵机一动就随便说了一句，结果说完后自己先笑了。

    “噗。”狛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你哪里学来的，没想到你是这种树。”

    “是你上次带来的那本书里面，我明明也是乱说的！”苗木揉了揉鼻子，别开了视线，支支吾吾的说：“狛枝君，这次我们算是第一次分开那么久吧。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会拖慢很多时间，而且中途万一地震了，也很麻烦……如果，我是说如果。”

    说到这里苗木从身后摸出来一个晶莹的绿色号角，塞到了狛枝的手中：“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只要吹响这个，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狛枝垂下了眼眸，随意的看了看这个精细的号角，在苗木期待的视线下回答道：“好。”

    “如果是苗木的话，我相信你会成为大家的希望。”狛枝将号角拴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摸了摸苗木的头。

    苗木看他收下后，开心的抓住了狛枝摸自己头的手，轻吻着狛枝的手指。

    狛枝安静的扬起了嘴角，苗木是在这个资源枯竭的末世当中他最大的安慰，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但他太纯真。

    带着目的去接触苗木的他，在这份苗木认真而炽热的感情下，越发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卑鄙而无耻。

    他很早就知道末世预言，树人会拯救这个世界。而他想去见证这个奇迹，去看见这份希望绽放。为此他有意无意的灌输给了苗木太多太多，多到他现在已经模糊了到底是自己故意让苗木喜欢上自己，还是这只是见证希望的一个部分，他都搞不清楚了。

    其实狛枝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这次日向会这样安排正合他意，也许自己总是能达到目标的这份幸运也在无意识的帮着自己吧。

    至于日向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同意迁徙——他知道日向也不是个傻瓜，种种意象的确表明这里的确有灾难要爆发了。再强硬的态度在事实面前总要低头的。

    他总是那么幸运，哪怕后续再怎么不幸也没有关系了。希望将要降临，狛枝深信不疑。

【5】

    漫长的迁徙和时不时小型爆发的地震折磨着走在路上的所有人。苗木的队伍里大部分人情绪敏感，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休息和安抚大家。而苗木也只好经常停下来变成树人的形态把许多疲劳的孩子和老人放在头上众多的树枝上带着他们走一截。

    日向和他在一个队伍。但大多数人对日向是尊敬而保持距离的，苗木发现这件事后又有些操心日向会不会觉得很闷——毕竟他的老同学们都不在这个队伍里，所以他倒是会经常去找日向聊聊天。

    日向没次看他倒是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苗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难以启齿，再一次看到日向露出苦恼的神情后他鼓励着日向说出口：”日向君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那个，你……是真的喜欢狛枝吗？“日向没想到他问的突然，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问呢。“苗木反而看着苦恼的日向觉得有些搞笑。

    ”你……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会喜欢上狛枝那家伙吗？“日向却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当然不是说狛枝不好……只是，我没想到狛枝这么多年来没有伴侣的原因是因为你……你难道会是他的希望吗。“

    ”希望啊……“苗木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这套衣服还是日向觉得他经常裸着上半身不太好给他找的一套比较宽松的运动服，而在变为树人之前他都会事先脱掉。

    苗木回避了日向的问题，反而问道：“对于日向君来说，这次会同意我的提议进行迁徙，是因为日向君一直是一个着眼于‘未来’的人吧。虽然我和日向君见面不多，但是经常听狛枝君聊过很多关于大家的事情。日向君的很多想法都是在为大家所考虑，因为想和大家一起创造一个充满了美好的理想的未来世界吧。但是……这不是狛枝君所希望的。”

    “狛枝君所想要的，是一种很虚幻的东西。虽然我这样说也不太好，但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那种希望太过于微妙而渺茫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希望我怎么做才好。我只是做好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问我究竟喜欢狛枝君什么，可能正是他这份……追求着希望的心吧。还有他的执着，他的冷静，他的梦，他的……他的希望。如果说日向君是大家的未来，那可能……虽然我这样说好像很自恋的样子，但是我可能正是狛枝君的希望吧。”说到这里的时候苗木的脸有些尴尬的红了，他一边挠着脸不好意思，一边又看向日向：“我能理解大家对狛枝君的想法不能接受或者是不明白的那份心情，但是我想去和他心意相通。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没有狛枝君的话，我是不会成长到这个地步的。我真的很感激他，同时，我也很爱他。”

    看着眼前说出这番话的苗木，日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更好了。

    苗木的眼神当着都散发着光彩，明明这一路上都是沙地，汽车在上面飞驰过后扬起的尘土模糊了每一个人的面容，但日向就是在这份风尘仆仆的面容上看到了光芒。

    苗木温和的笑着，等着他的回应。

    他却哑口无言了。

    狛枝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厉害，就看人这个方面。日向此时才终于有些理解狛枝了，只有一点点。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两只手放在了苗木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用力按了按。

    

    事情发生在快到目的地的早上，大约还有半天的车程就能到达十神的领地了，大家的表情都渐渐的变得松弛了起来。

    苗木和日向坐在停下的车上喝着热茶，谈笑间苗木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他竖起了耳朵，同时对着日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日向赶紧示意周围的所有人不要说话。

    短暂的几秒却在宁静中显得太长太长，而宁静过后苗木紧张的打开了车门，一眨眼间就变成了树人的模样，衣服也来不及脱。

    他用树根盘踞着车门对着日向说道：“狛枝君出事了，我要去他那里。”

    “开什么玩笑，他和我们差了两个车队，等你过去至少要一天！而且我们这批人还有半天才到目的地！”日向也打开了车门，下车看着已经开始迈开步子的苗木。

    “他在呼唤我——日向君，我要去他那边。”苗木紧张的语无伦次起来，他顺手塞了一把种子给日向，告诉他：“如果你们在这里遇到了地震或者是沙尘暴，就把这些种下，只要浇一点水这些种子就能在几分钟内变成参天大树，但是这个代价是这片区域的水源将会被抽干，一定要谨慎使用。”

    “我要走了，日向君。上次我和你说过的，哪怕我到了他的身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我也一定要去。”

    日向有些触动，他看着眼前几个蹲伏就跳远了的树人，想起了苗木之前说过的话。

    他是大家的希望，而苗木才是狛枝的希望。

    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狛枝吗。日向忽然有些想笑，感情这种事情离他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但是这一刻，他觉得，喜欢这种感情可真是好啊。

    他望着已经消失在他视线尽头的苗木，摸着有些胡茬的下巴闷声笑了。

    狛枝君，狛枝君。你在哪里啊，狛枝君。

    苗木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往身后的车队赶去，一边扫视着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东西。

    在经过了上一个车队时左右田告诉自己可能身后的车队遭遇了沙尘暴后他就心神不定，他向树神祈祷着千万别让狛枝受到什么伤害，同时也祈祷着后面的车队不要被沙尘暴所殃及。

    结果还是晚了，他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赶了开车需要一天的时间，而到了狛枝所在车队后大家却告诉他狛枝把号角吹响后就埋在了地里，从地上长出的树的牢笼让大家从沙尘暴当中安然无恙，本人却不知道怎么了被沙尘暴所刮走了。

     他确认大家的确是没有事情后接过了号角，看着镶嵌着金边的绿色号角，苦笑着。

     他茫然的站在队伍当中，看着层层的人群带着感激看着自己和手上的号角。他捏紧了号角，似乎能从上面感受到狛枝的体温，但是他明白这只是错觉。

【结局】

    仅仅短暂的几年，以十神的地盘为中心，所有的植物开始茂盛成长。

    十神的领地中心是一株巨型树木，每一片树叶似乎都在闪闪发亮，而树根旁树立着一个小小的墓碑。

    日向缓缓的捧着黄色的野菊花走向墓碑，伴随着巨树的树叶沙沙声。日向把花放在了墓碑前，用手去抹了抹墓碑上的灰尘，露出了狛枝凪斗四个字。

    日向送完了花后，抬头看了看那颗树。

    自从苗木当初回头去找狛枝以后就几个月都没有再回来，等日向已经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听到了苗木进入了十神领地的消息。

    苗木带着狛枝的尸体回来了。

    他看着似乎有些陌生的苗木，觉得有些不对劲。而苗木的态度也变得有些生疏了起来，最后苗木选择了把自己安身在十神领地的中央广场，同时请日向把狛枝的尸体安置在自己身边。

    从此所有的植物不再是以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开始茁壮成长了起来。沙土化的土地也渐渐开始肥沃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独那个人，一点也不好。

    苗木不再回应任何人，他似乎就只是一棵树。从以前是如此，从今往后，也就只是那么一棵树了。

    日向对着苗木致敬了一个礼，他再次走了过去，拍了拍树干，轻声的告诉他：”苗木，我们大家都很希望你能从这里面走出来。我相信狛枝……也是这样想的。“

    说到狛枝这个词的时候，树干似乎微微颤抖着。

    日向叹气，回头离开了。

    在他回头的刹那，他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对着他笑的少年。

    树叶随着风吹落，铺着他离开的轨道。日向抬头看着摇曳的枝叶，感受着苗木对他摆手的离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