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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苗】寻常的一天 By 山茶(代发)

From 主页君:是久违的代发投稿!所谓的作业其实是929贺文啦,毕竟是那个重要的日子嘛(兴奋)


艾特作者 @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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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的一天

 

 

 

*给阿浅老师交作业

 

*半架空,希望峰背景,没有搞事江之岛,学长X学弟,狛苗。

 

*神的恶作剧,狛枝获得了心想事成的能力。

 

 

 

他们周围有一个男人正在讲电话。

 

对方大概四十上下,西装革履,有些稀疏的头发被发蜡牢牢地固定。这个人讲电话的情绪比较激动,他对着话筒破口大骂,嗡嗡的声音把狛枝刚挑起来的几根面条都震落了。

 

狛枝夹着自己的空筷子,只是沉默,视线随着清汤寡水面汤中的一片菜叶飘动。面汤清澈得像白水,狛枝可以透过它看见自己掉下去那几根断了的软烂面条,他同样可以看见映照中自己缓缓抬起的眉毛。

 

“……此前,安X首相曾就此问题与美国特朗X总统会谈,令人遗憾地,两人未能达成共识。安X首相认为………”

 

大概与中年男子目前吐出口的词汇来自一个年代,小小电视的脑壳有着厚重的年代感。嘈杂的电流声中被勉强放送的时事新闻,粗鄙的喊叫,此起彼伏的吸面条声响,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套荒诞无比的听觉体验。

 

狛枝还是盯着自己那油水寡淡的面汤。他的样子像是在什么东西的边缘被推来推去,唯一泄露情绪的是随着噪音越抬越高的眉毛。脸上保持着大抵中性的神情,他用筷子间戳了戳汤底的面条,这次他终于张开嘴巴。

 

“……不好意思,”他的语气无辜,而周遭一波接着一波的噪音愈演愈烈。很显然,他身边的人并不是很在意他的想法,而他对于这些人之于自己的想法也是抱有同种态度,毕竟他还在坚持要抒发己见。“我想——”

 

“哔——”

 

嘠,嗞。电流声停止,电视机发出一声古怪的尖响,像是非常不好的征兆一般,尾音还拐了个奇怪的弯。

 

那一瞬间来得并不天翻地覆,与之相反,它来得相当地不易察觉。是拉面店老板率先发现了电视的异常,他走了两步,满脸疑惑地拍了拍屏幕出现白雪花的电视:嘭、嘭、嘭,每一声都好似敲到后脑壳上,震得人头晕眼花。新添的恼人声响没在空中持续多久,因为老板很快就有了另外一项更为重大的发现。

 

难以置信地,老板举起自己的手指。

 

那双手像极了有很弹性的橡胶制品,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向一侧后,还令人心痒地颤了颤——这会儿它再也发不出任何令人心烦的声响。

 

换成老板嘴巴大张了。

 

“啊抱歉。”

 

狛枝抢在他之前把话倒了出来,他可不想自己的耳膜再经受任何非人的待遇:“这是……误伤,对,误伤。抱歉,我从今早开始才会这个的,所以在这方面还是新手,我这就给您接回去,毕竟是优秀拉面师傅必要的双手——”

 

狛枝盯着那双手使劲看了一会儿,他过于认真,连两条眉毛都拧在一起。而后他继续说。

 

“优秀拉面师傅的双手,应该是这样的吧?”

 

老板的嘴巴现在是闭上了,只不过他的眼睛被瞪得比嘴巴还大。他注视着骨节在自己软趴趴的手中嗖嗖地生长,瘫软的手指很快立了起来,挺拔得像是一旁栽在花盆里的万寿竹,极快速地生长,然后茂盛得过头了。

 

那双无处安放、比花盆里万寿竹还长的手,无辜地骨节分明着,无辜地安置在看起来快要晕厥的老板身上。

 

并且,他的这双手,依旧在无辜地极速生长中。

 

“啊抱歉!”狛枝没头没脑的道歉来得很快,他站起身,引得身前不知何时变得特别豪华的拉面震了震,油水丰富的豚骨汤撒在桌子上。“怪我太不谨慎了,我这就——”

 

“狛、狛枝君?”

 

在这个恰当的时候,为大部分闹剧画上句点的,是买软饮归来的苗木。他愣愣地站在门口,视线转过拉面店老板极速缩小中的手、被缝了起来的中年大叔之嘴,以及正显示着自己面庞的无声电视。他一手撩着门帘,另一只手则抱着怀里的两瓶水,身上穿着出门时没来及换的希望峰制服。

 

“呃……我本来想说我没买到Dr. Hopper的……”

 

他抬了抬自己胸前的手,想制止饮用水瓶子的下滑,却不出预料地发现,那两瓶已经不算是水了。

 

跑了几台售货机都没买到的Dr. Hopper,正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苗木是花了一番工夫,才把拉面店里的混乱解决掉的。

 

倒不是说狛枝不配合,他配合得很,乖乖听话的样子根本不像那个曾给77届造成无数麻烦的狛枝凪斗。只不过,狛枝的思绪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更别提苗木了。

 

所以苗木也没强求太多:电视的事他没管;老板的手是向老板要的照片,让狛枝跟着想象的;被缝嘴的中年男子,是苗木轻声细语地引导着狛枝,让那根线从鱼线变成了棉绳,又变成了打着蝴蝶结的粉色缎带,最后化为了花哨的贴纸,被苗木一口气揭下来。

 

至于豪华拉面以及Dr. Hopper……嘘。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昨晚那个神社就在这附近啊……”

 

平常人烟稀少的街道今天依旧没几个人,然而苗木视线所及范围内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他形容不上来的,很是古怪的笑容。用古怪这个词可能有些失礼,因为平心而论,这些笑容是积极而阳光的,就是有点阳光过头了。

 

苗木拿着自己的手机,比对着地图。他身后的狛枝站在橱窗前,似乎在研究那几台放映中的显示屏。

 

寻路的灵光没找上苗木,是热情路人饱含感情的询问先关怀了他。

 

“请问两位先生,你们是迷路了吗?是需要帮助吗?有什么困扰请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倾尽所能——”

 

“呃?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您可以不必这么勉强帮我们的?”

 

不是苗木不愿意接受的帮助,他非常乐意,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第三次询问他的话。前两次这个路人问过同样的问题后,都是同样诚恳地表达了自己不知情的遗憾,又是同样热心地帮他们查了地图,最后更是同样充满祝福地祝他们一切顺利。

 

苗木叹了口气,他有点无奈。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一言不发,饶有兴趣地在路边研究橱窗里的几块屏幕。他的精神非常集中,这导致苗木转身想去向他求助时,后者的身体幅度轻微地颤了颤——就像是被吓了一跳,苗木指的是小孩子做坏事被抓到那种。

 

当然,狛枝的脸上还是很平静的。

 

“苗木君,怎么了?”狛枝的语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苗木狐疑地瞥了一眼那几块屏幕:没什么怪异的地方,正在播放的还是一些时事新闻。

 

“我能理解狛枝君想要一个充满友善、大家团结互助社会的愿望啦……不过现在这样有点困扰啊?”苗木转回头去,无奈地向热情路人努努嘴。

 

“诶?”心不在焉的狛枝并没听进去他的话。他的眼睛还是牢牢盯着那几块屏幕,在苗木转头的一瞬间,屏幕上正在长篇大论的政治家,一瞬间都被换上了苗木的脸。

 

“这样就合适多了。”狛枝低声说,他的语气很是满意。

 

 

 

今天早些时候。

 

其实谁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如果非要给个说法,差不多就是在早晨,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刻,奇怪的事就接二连三,并且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日向是最早一批发现者中的一员。他昨天才刚刚搬到这个宿舍,大概是终于转入本部的兴奋令他过早清醒,所以没到六点他就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具,高高兴兴地哼着小曲,一边刷牙一边计划自己完美的一天。

 

直到他嘴里的牙膏沫飞起来了。

 

日向摸了摸那些飞舞的香草味泡沫,之后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在他来得及确认这一切是否梦境之前,他自己也随着那些牙膏沫飘上了天。

 

“咕哇?!!!”

 

实际上,飞起来的,并不只日向一个。

 

希望峰的这一天又在鸡飞狗跳中醒来,不过,这次的鸡飞狗跳显然比平日的更厉害一些。当几位睡眠质量奇高,竟然未被日向叫声吵醒的人终于醒来时,等待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他们的身体飘在半空,被子半垂,另外像是怕这些还不够刺激,他们的身体在被子下隐隐约约地散发着莫名的光芒。

 

“怎么了?”

 

“谁知道?你知道吗?”

 

“是我刚刚问你的吧?”

 

没有人有完整的头绪,唯一一个可能稍微有点头绪的——或者准确来说,猜想的,是回忆起校方之于自己种种不人道行为的日向。他像尊神像一般金光闪闪地飘着,任由回忆萦绕心间:他想到这些人改造自己时竟然原本打算切除自己的感情系统,又想到那个不靠谱的麻醉师没算准剂量、让自己在手术的最后痛不欲生,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而导致他对校方的信任土崩瓦解的不是别的,正是他有史以来最痛苦、最黑暗、最不愿意被提及的回忆——

 

校方竟然无视他的意愿,想将“神座出流”这个没品的名儿硬塞给他。这真是太可怕,太丧心病狂了。想到这里的日向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觉得如此丧尽天良的学校什么事都干得出,比如往他们这些待宰羔羊的晚饭里加点料……什么的。

 

怒气冲冲的日向很快红了眼。他挨个宿舍地飘,把自己刚认识没几天的同学一个个揪出来——其间混了一个两脚着地、不慌不忙的狛枝,不过日向实在是出离愤怒,所以他把这一点完全忽略了。他给眼前一半睡眼惺忪、一半万分惊恐,还有一个气定神闲的同学举行演讲的地方,是宿舍大厅的上空,而时间,恰好赶在学校广播响起来之后。

 

日向听了这广播之后更加气急败坏。他的气急败坏主要是针对广播的前半部分,因为后半部分不知为何,竟然尽数是给他一位学弟唱赞歌的。广播里说要改革希望峰的一些制度,扩大生源,所有事项将以学生为最优先,听到这里日向不禁有所警觉:这就是希望峰学园的另一轮糖衣炮弹。

 

至于后半段广播提出要给他一个78届学弟改称号,那个“超高校级的希望”的浮夸代号没太引起日向的重视。毕竟,什么都不会比“神座出流”更糟了。

 

“不好意思……对不起,借过……啊,日向君,请问你看见狛枝君了吗?”

 

打断日向慷慨激昂动员演讲的,不是喋喋不休的广播,而是突然现身、另外一个两脚着地的苗木。对方穿着自己希望峰的制服,领带没系好,小小的脸慌慌张张,制服的袖口和衣角像是被什么人扯了好多次,皱皱巴巴的。

 

日向朝面前的人群中望去。他没花费多少工夫,就发现了狛枝的脸——很难不发现的,那个顶着一头白发的人,目前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广播,笑得像是得到了整个糖果屋的孩子。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狛枝君吧……?起因大概是昨晚我在神社许下的愿望?”

 

时间切回当下。苗木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热情助人的路人,对方离开时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个人欲言又止,藏在背后的手里貌似握着杆笔,眼神也不断向苗木身上飘。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他同样不记得早晨差点把自己扒个精光的迷弟迷妹,实际上,他这人平时的狂热追随者,就只有狛枝一个人而已。

 

虽说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追随的,同时他也没想让谁追随自己,他就是一名普普通通都学生,不过既然他男朋友觉得这样开心,那就随对方去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狛枝君把希望峰的同学们都吹上天了………呃,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好像也不难理解你的动机了……”

 

“因为大家充满了闪闪发光的希望啊!”狛枝给予了毫无意义的狛枝式回答。

 

昨晚的神社还是没有找到。苗木狐疑地东张西望,他的视线扫过角落里一闪而过的人影,而他握着狛枝的手指(因为苗木发现牵手能有效令狛枝分心)不自觉地收紧。

 

“……我能理解狛枝君的心情,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值得闪闪发光,同时也值得被吹上天……当然,我不是指物理上的。现在狛枝君原因莫名地可以心想事成,所以一定要小心一点啊?在空中飘着的感觉可能没那么好。“苗木叹了口气,他集中精神,换了个话题——和他的恋人在这方面较真没有意义,不是大是大非问题他也不愿去争辩,“还是昨晚那个神社出现得太奇怪了……我不应该乱许愿的……”

 

发觉狛枝又神游太虚的苗木顿了一下,他转过头轻唤:“狛枝君?”

 

如果说上次苗木没看清,只是得到残影的话,这次他可是完全看清了。虽说只有一瞥,不过一瞥已足够——狛枝盯着的屏幕,显示的正是苗木的面庞。

 

几块屏幕原本放送的估计是两国元首会谈。苗木用不确定的语气描述这个画面,是因为图像早已被狛枝那心想事成的能力窜改:两方元首都变成了苗木自己,而正主苗木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几块屏幕上总数快接近两位数的自己,亲切握手、互相寒暄。他眨眨眼,只消一瞬,这个令人惊恐的画面就被白雪花取代。

 

狛枝没有说话,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的。

 

“……”苗木沉默了。他没来由地想起方才那些躲闪的人影、早些时候自己对狛枝不要胡思乱想的要求,以及更早些时候,他清晨推开房门,差点淹没自己的热情人群。

 

苗木用食指的指腹摩擦着狛枝的手背。在那块干燥的皮肤上,一小簇铃兰花自对方的手腕处伸出,柔嫩的花瓣试探性地搔着苗木。

 

令人心里痒痒的。

 

他不行了,他投降。

 

“……对不起。”良久的沉默后,苗木没头没脑地道歉。他的道歉来得过于无缘无故,即使是以跳跃思维闻名的狛枝,也没太搞清苗木究竟是什么意思。

 

狛枝不用想太久,因为苗木很快就接上了。

 

“思想的话,没那么好控制的吧?我太自以为是了。”苗木缓缓地说,他努力措辞,“啊,道歉是指这方面啦。因为狛枝君,我早晨不是拜托过你不要让别人那么崇拜我吗?我是不喜欢被人关注,同时也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普通人,可是这样想的我,是不是没有将狛枝君的感受考虑清楚?”

 

“你想说什么,苗木君?”狛枝耐心地等待苗木说完——这是这一年的相处中他养成的习惯,他通常更喜欢自说自话,可对面前这个人,他不是。

 

“……不用再藏了。”苗木将狛枝的手翻过来,抚摸着那几簇铃兰花——他大概知道这些是因狛枝情绪波动而长出的,毕竟狛枝现在处于这么一个特殊时期。至于为什么是铃兰,苗木不太清楚,就像他同样没法弄清楚,究竟为何,狛枝将他如此高的位置上。“电视里的我也好,那几个偷窥的行人也好,不用再藏。”

 

今天就好,接受就可以了。

 

“今天就算你把我变成首相,我也认了。”苗木说,他捏紧自己另一只拳头,信心满满地看向狛枝,“因为我绝对会今天内解决的,所以你放马过来吧!”

 

 

 

狛枝不知为何获得了心想事成的能力。

 

这是在日向召开的77届紧急会议中,得出的结论。其实这事真挺明显的,没那么不好猜,尤其是在目前的状况下:左右田不知为何变得帅气逼人,精神层面上的闪闪发光,而一旁的狛枝还以稀疏平常的语气评论,“左右田君平时就是这样的啊”。

 

能把左右田想得如此光辉伟岸的家伙,除了那个“超高校级”的希望厨,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除此之外他们也做了一些小小的实验,毕竟日向还是觉得这个猜想不现实。别误会,日向不是唯物主义者,毕竟,他的脑子被校方胡搅一通后,他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这个事情本身就够超自然的。他之所说这个猜想不现实,是因为在日向的印象里,狛枝要是能随心所欲,对方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把世界砸烂,而后呼吁大家鼓起精神、怀抱希望、重建家园……之类的。不,要是狛枝本身,他能做出的事,绝对比日向能想象的极限还要糟糕许多。

 

“感觉就像是噩梦……”

 

梳理完线索的日向头很痛,他的眼睛还是稍微有些红。目前的他终于肯去相信无情的现实:狛枝得到了这个他最不想狛枝得到的能力,虽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没天塌地陷——他现在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等待执行的罪犯那般惶恐不安,而他所犯下的罪行是结识狛枝凪斗其人。

 

“所以说是这么一回事,你们昨天去约会,在路上碰到了莫名其妙的神社,第一反应不是赶快跑,而是开开心心地跑进去许愿?苗木,不是我说,我觉得你自从和狛枝在一起后明显——唉,算了,也不关我的事。”日向欲言又止,“言归正传,你们许了什么愿望?”

 

在77届飞天铜人像(除去狛枝)的包围下,这次换苗木欲言又止了。

 

“嗯……”苗木都表情像是在试探,这给了日向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其实没什么愿望诶?所以当时……我许愿说,‘希望能实现狛枝君的愿望’?”

 

苗木刚说完,立刻心虚地又补上一句:“毕竟,那个,狛枝君的愿望,肯定是希望之类的吧?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呃。”他越说越小声。

 

日向用一种看恋爱白痴的眼神看向苗木,他的脸上写满了可怜。凭借着自己心中之于苗木残存的最后一点点靠谱印象,日向勉强转过头,他问狛枝:“那你呢,狛枝?你许了什么愿望?”

 

狛枝回答得大大方方:“我当时没什么愿望。”

 

“哈?你们这对情侣怎么回事?这么无欲无求吗?”

 

“……我又没说自己没许愿?”狛枝歪着头,难得正经。

 

“因为我当时没什么愿望,所以我许愿把这个许愿的机会保留下来,直到我认识到自己真正的愿望为止?”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直接砸在了日向的天灵盖上。

 

他两眼一黑。

 

 

 

现在距离日向被气晕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距离苗木揭下狛枝思绪的最后一道封印也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天没塌,地没陷,苗木还是好好的,甚至他周围的行人都不会对他行奇怪的注目礼。

 

当然,那个奇怪的神社也没出现就是了。

 

他们已经暂时放弃了寻找神社。沿着主干路一直走,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荒草地——这附近没有商业区也没有住宅区,平时没什么车辆经过,未经打扰的草丛长得十分茂盛,几只蜻蜓伴着夕阳的余晖,在草叶间飞飞停停。

 

狛枝跳过了栏杆,他伸出一只手,笑意盈盈地邀请苗木。

 

“……让日向君知道我们没去找神社,他肯定会生气啦。”苗木不太认真地小声抱怨,他的手放在狛枝染了暮色凉意的掌心。

 

像是怕划伤苗木一般,过膝高的杂草簌簌地给苗木让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风拂过草丛,橙色的阳光在叶尖的波浪上滚过。远处不知是哪个人在练习吹竖笛,青涩的音节被距离模糊得柔软而悠扬。

 

苗木吸了一口气,清凉空气中的青草香气很好闻。狛枝就站在他前面,背对着他,仰头看着晚霞。他们的手握着。

 

这个时候苗木灵光一闪。

 

“狛枝君?”苗木小声地问,他可以听见鸟类扇动翅膀的声响,“找不到神社的话,帮你认识到自己真正的愿望不就行了?”

 

狛枝回头饶有兴趣地看向苗木。他对苗木向有求必应。

 

“好啊,苗木君?”

 

夕阳又往下沉了一些。阳光撒在苗木的眼睛里,也撒在他的脸上,余晖的色调浮在他的面庞上,看起来就像是他脸红了。

 

“在那之前,我其实有一个问题……”苗木缓缓地说,他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但是又不太肯定,“那个,狛枝君,你知道为什么,你都没有影响我的吗?”

 

确实是这样。自醒来开始,直到现在,苗木本人并未受到任何狛枝能力的影响:他没有飞天、没有变成“铜人”、没有个性扭曲,甚至连因狛枝心情愉悦而开出的铃兰花,都不是长在苗木身上的。在这一天里,自始至终,苗木诚都是他自己。

 

狛枝挑起一条眉毛,像是苗木问了这世界上最浅显易懂的事。

 

“因为苗木君已经足够完美了啊?”

 

狛枝向他笑了笑。他柔软的白色头发在风中飘荡,一簇簇铃兰花又自他的袖口开出,柔嫩的花瓣很快将苗木的手指包围。清淡的花香被风稀释掉了一部分,不过一丝丝甜甜的香气还是温柔地拥抱了苗木的嗅觉。

 

“苗木君做苗木君就好,你不需要任何改变。”

 

汽车在公路上飞速驶过。轮胎摩擦声与引擎的轰鸣,只在苗木的耳道内停留了一瞬,不过橙色的余晖停留的时间就要久很多——天现在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的脸还是红的。

 

狛枝向左右望了望。远处的竖笛声也停了,一瞬间风凸显出来,而几点模糊的光亮自杂草叶片的阴影下缓缓腾起。

 

“漂亮的夜景也很衬苗木君喔?”狛枝的语气轻轻柔柔的。

 

铃兰的香气,萤火虫的光亮,天空中渐渐被点亮的银河,还有那个人指尖传来的温度,组成了苗木之于这一天体验最重要的部分。忽略掉狛枝把希望峰同学吹飞,又把他们放回地面上之类的事件,这一天对苗木来说其实没有什么过于特别的地方,因为他和狛枝在一起的每天,都是被这种柔软、亲昵的感受满溢。

 

这就是他和狛枝的每一天。

 

“我说,不然就这么私奔吧?”狛枝不知真假地建议,他躺在苗木的身边,用小手指卷苗木软软的棕发,“就这么空手回去,日向君绝对会杀了我——不过苗木君要回去也没关系喔,因为日向君大概不会对苗木君怎么样。就算他真的发病不肯讲道理,我也会拼死制止他的。”

 

“……所以说,”苗木拉长声音,他的话中带了一点调侃,“狛枝君的真正愿望就是同我私奔吗?”

 

“那你愿意吗,苗木君?”狛枝问,“跟这个把你扯进许许多多麻烦之中的我?”

 

苗木警觉地看了狛枝一眼。“狛枝君,你再说,我就又要同你讲道理了喔?”

 

狛枝干笑了几声。他注视着苗木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若有所思。

 

“其实关于昨天许愿那个,我原本是有愿望的。”

 

狛枝没等苗木接话,他继续说,“不过那个愿望没必要实现,所以我也没许。”

 

“没必要实现?”苗木疑惑地重复。

 

“因为……它,算是已经实现了吧。准确来说。”

 

“已经实现了?”苗木现在更加疑惑。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能见证真正的希望嘛。”狛枝低声说,夜色中他的声音特别好听,“苗木君就是真正的希望——而我的愿望,”他顿了一下。

 

“就是能同苗木君呆在一起。”

 

“啊。”苗木突然觉得嗓子很干,两颊发热。他很害羞,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将对方的话听下去。“确实……是已经实现了呢。啊啊,听见狛枝君这么夸人还是好……”

 

“所以我刚刚就意识到了,”狛枝轻声说,他的语调温柔得不像话,“其实我不用那么贪心。我不需要别的愿望了。”

 

“……狛枝君?”

 

“我不需要别的愿望,”狛枝说,这次以更加肯定的语气,“对我来说,当下已经足够了。”

 

像是魔法一瞬间失去效果。铃兰花的香气陡然消失,冰凉的空气中只剩下泥土和一丝草叶的味道。四周萤火虫的光芒也一瞬熄灭,只有狛枝的清浅的鼻息还贴着他的脸侧。杂草像是要为之前报复一般,恶狠狠地随着风打在了苗木的脸上。

 

“痛痛痛——”

 

苗木捂着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往狛枝那边缩。

 

“所以其实不解除更便利一些?”狛枝半开玩笑地说,他伸手替苗木揉了揉脸。“不然我们再去找一下那个神社?凭借我的幸运的话大概不行,不过凭借苗木君的幸运的话——”

 

“别开玩笑了,”苗木嘟嘟囔囔地说,他因为方才的抽脸而有些口齿不清,“狛枝君觉得我做自己就好。那你觉得,关于你,难道我想的不也是同样的吗?”

 

狛枝按摩的手指停了半秒钟。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不过很快,其中更为温暖的感情将一切覆盖。

 

“狛枝君是狛枝君就好了呀,”苗木赌气似的自言自语,“……想说好久的话竟然被狛枝君抢先了,啊啊,好不甘心!”

 

“对不起?”狛枝赶快说,他犹疑着又添了一句,“这里我该道歉吗?”

 

苗木不满地看向狛枝。他没伪装太久,仅仅过了三秒,他就噗嗤地笑出声,眼中的爱意被星光衬得很明显。

 

“我们回去吧?”苗木说,他又握住了狛枝的手,“日向君他们还在等?”

 

狛枝点点头,他回握住苗木的手。对方的掌心比他体温高,所以每次握上去,他都感觉心中的某些东西被融化了。

 

他们手牵手,在夜色中不急不缓地走着,就像是之前许多个普通的日子一般,星光依旧铺满了他们回去的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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